司寇月白

这星光如你所愿

[we can't be friends]全息玫瑰碎片


·赛博朋克风,背景是《全息玫瑰碎片》、《暧暧内含光》

·感官体验:记录一个人在某种场景下的感觉(脑电波),体验时录像带刺激大脑产生脑电波,从而使人体验这种感觉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透过被暴雨冲刷的车窗,W隐隐约约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。她违背自己的感觉,转头望着那个静止的轮廓,用力擦着车窗,试图看清楚那人的眼睛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

  这么做是徒劳的,在这个感官录像带里,她没有向窗外投去目光。窗外的影子只是个模糊的信号,无法被过滤,无法被放大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德尔塔波的传输被W的大脑强制性遏止,她从梦中醒来,或者说,终止了这段感觉体验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

  脑海中还留存有感官录像留下的一点点痕迹,即使只能记起一个模糊的开头,也足以回忆很久。

      

      

  又一次,梦境又一次在那个地方结束,W懊恼地想着。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感官体验总在那里停止,明明录像带没有被播完,但后面的片段却无法播放。不同于录像被抹去带来的白噪音,这个录像中带像是有一个中止符,强硬打断接下来的感官体验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

  W再次决定把这个感官体验录像带寄去生产它的科技公司,也是她效力的单位进行检查及修理。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,但每一次,科技公司总是答复录像带没有问题,可以正常播放。

       

       

  穿过被霓虹灯点亮的肮脏街道,避开携带着枪支和其他“违禁品”的城市人,W走向市中心一座看上去崭新的大楼。路上下起了小雨,带有微弱的腐蚀性,她撑起特制的伞,直到走进公司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 

  走向工位前,她“照例”把录像带拍在售后服务部的桌上,要求他们检查。尽管W也知道这个部门有名无实,免费售后意味着什么问题也无法解决。但修理依然是唯一可能让她看到录像带后半段的机会,她只能尝试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

  售后部只有一名员工,这位同事工作的意义就是保留这个所谓的部门。W并不很喜欢那张毫无生气的脸,他和这个世界一样破败、一样冰冷。在W要求、请求、恳求修理录像带时,他总是用那双晦暗莫测的眼睛审视着,审视着她的眼睛,她的表情,以至于她的灵魂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

  好在今天出现在售后部的并不是熟悉的同事,眼前吹着口哨嬉皮笑脸的人一把接过录像带,将其放在检测器上。检测需要一点时间,所以他们开始闲聊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当W了解到自己与这个新同事是同一年出生时,她吃了一惊,后知后觉自己在被世界昏暗无趣的那一面慢慢同化。她曾是用极端反抗衰败的一员,但热血是会退散的,尤其是在忘记那些抗争记忆之后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他们也聊到了上一任检修师。“他刚刚去世了。”新同事简短地说,“他的遗产分配情况会在今天公布。”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对于这个消息,W很难作出什么评价,于是她点点头,努力无视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点点悲哀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检测结果出了,新上任的检修员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完报告,歪头看向W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“没事,这是我的记忆录像带,你不用担心修复侵权的问题。”W看出了同事的心事,主动出言坦白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新检修员收起了放肆的表情,现在他看起来有些凝重:“我担心的不是这个......想问一下,你以前做过什么记忆清除手术吗?”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“没错,这个录像带也许就属于我清除的那份记忆里。”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“这么说就没错了......”新同事小声嘀咕,他的脸重新舒展开来,“录像带是有个问题,我马上帮你解决......”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这倒是始料未及的。不到一刻钟,W就拿到了修复完成的感官录像,她忽然感到茫然,她茫然地拿住录像带,茫然地回到工位,甚至没有听见修复师最后几句话,甚至没有发现一个行政官出现在她工位边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行政官装腔作势地宣读了政府最新的宣言,接着开始宣布一份遗嘱。W模模糊糊地听着,直到手中被塞入一个文件袋,她才慢慢醒来,并弄清楚了这是前修复师的遗物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状态仍然是迷茫的,W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鲜少谋面的修复师会给自己留东西。她拆开袋子,里面是两样东西,一个记忆硬盘,一块全息碎片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W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硬盘,其中存放的记忆从头开始播放。她认出了那是几年前,感官体验技术还不成熟的时候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 

  记忆主人的身边陪伴着修复师,他们容身于城市底层,违背全息时代的信条开始研究感官体验,并坚信这项技术可以为人类带来幸福,一边开发技术一边逃过行政官的追捕。他们似乎是创业伙伴也是情侣,记忆里有黑暗中的依偎,霓虹灯下的许愿,也有暗巷里的飞奔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他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,毕竟她认为那是不必要的。但记忆中却被深深刻入一朵全息玫瑰。他们缺少药品,一次她身患大叶性肺炎,高烧之中突然想嗅嗅玫瑰的香味,他外出寻药,最后捧回一剂抗生素以及全息玫瑰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很快,感官体验录像被研究出来,城市中掀起一阵感觉风潮。很多居民放弃洗热水澡的机会攒钱体验录像。废土之上,人们第一次有机会真正感觉到遥远的生态区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两个开发者也终于成立了公司,利用技术迫使政府承认其合法性,不过很快两人就发生了分歧:她想开发便携式感官播放器,让所有人能承担起感官体验,他则反对,这项技术会使感官体验泛滥失控,要知道,感官体验成瘾性不亚于烟和°品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于是他们平静而理性地争吵,她认为他们的感情终于还是阻碍了她前进的脚步。理性的一面控制住她,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和他分开。可即使分开,也会被他影响自己原本清醒的心智。于是她从他们的家里离开,坐上一辆前往记忆清除诊所的车,清除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,包括感官体验技术的开发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那天下着暴雨,她决绝地下楼,他追出来。她上车,端正坐好,将所有情绪埋入心底,不肯向外再看一眼,只有余光瞥到窗外的人影。车辆发动后,她终于抑制不住,向后看去,但雨水模糊了视线,或者是泪水,她已经不能再想清楚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记忆到此为止,从其中走出,W发现自己的脸上也布满泪痕,她终于能确信,记忆的主人就是自己。

     

    

  修复师的遗书里提到她给了双方一个机会,她给自己录下这段感觉,但只有还未回头的半段能正常播放,如果她能想起来...她把清除的记忆交给他,如果他想回到从前,只要把影像给予她就可以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他有很多次机会,修复感官录像或交出记忆,但他没有,他放任w研究出便携式感官播放器,然后自尽,把这个世界留给她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那一刻,W愤恨自己的冷静,愤恨自己的理智。她举起那块碎片,从中窥得一朵玫瑰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    全照息成像技术有这样一种特点,如果你捡起任何一块碎片将其照亮,每一块都会呈现出其完整的图像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我们都是彼此生活中的碎片,每一块碎片都从不同角度呈现出他们的样子,W难再细想,她抓起感官录像带锋利的那一角,狠狠划向自己。

    

    

  她冲动而情绪化的那面也想控制一次自己,这是她能为有爱的心做出的最后一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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